即便是英國這樣的國家,自13世紀以來,經(jīng)過500年的持續(xù)努力,終于在18世紀穩(wěn)居世界發(fā)展的領先地位。但也不是說就徹底解決了國家發(fā)展的兜底問題。本來,英國借助個人主義的長期支撐,依靠逐漸成熟的政治機制,大致解決了國家與公民間的合作問題,也相應解決了公私領域的互動機制問題。即便英國在狂熱的殖民運動中,也因為大致將國內(nèi)政治原則轉(zhuǎn)移到殖民國家,因此建立起不同于其他殖民國家那樣的溫和的殖民統(tǒng)治體系。這些舉措,一時讓英帝國成就了舉世無雙的治國業(yè)績。但英國在19世紀末期開始陷入福利泥淖,到20世紀被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交相糾纏,結(jié)果國內(nèi)政治生氣不足。加之殖民體系的瓦解,促使英國的國際地位迅速衰落。美國的崛起,對沒落的英帝國來說更是雪上加霜。“日不落帝國”終于成為二等強國。這樣的國家興衰,多少讓季羨林所謂的東西文化、國家命運不過是“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”的斷言,有了成立的理由。③
可見,國家得先兜住成功避免衰敗的底線,才能想象如何強盛的問題。這樣的國家興衰變幻,是所有處在競爭性發(fā)展局面中的國家所不能不思考的大問題。因為國無常盛,亦無常衰。國無常盛,比較好理解。一旦國家治理不好,再強盛的國家也會走向衰敗。國無長衰,需要解釋。國家之所以沒有常衰的道理,簡單地講,就是那些衰敗的國家,會在國家間競爭中,自己走向滅亡,抑或被其他國家征服而消亡。絕對沒有一個長期衰敗的國家,竟然還可以長此以往地存在下去的理由?,F(xiàn)代政治學的創(chuàng)始人馬基雅維里在《君主論》中發(fā)表的看法,便是在一般意義上探討國家怎樣才能強盛的政治學原理,他晚年撰著的《佛羅倫薩史》,其實就是針對自己的祖國佛羅倫薩衰敗而言的。而他撰寫的《李維史論》,則是針對國家如何可以強盛的思考,面對古羅馬發(fā)出的“思古之幽情”④。這種關乎國家興衰的連貫性思考,正是馬基雅維里揭開的、現(xiàn)代政治學關于國家問題的基本思考路徑。這種思考的底線,自然是國家如何避免衰敗的問題。